一個城市的死亡


  一個城市的死亡,不在物質,而在人心。

(日本軍艦島,現今已變死城)
  這是一個不懂做夢的城市。星爺明言:「做人如果沒夢想,那跟一條鹹魚有甚麼分別?」小時候總會發白日夢,夢想做科學家、飛機師、藝術家,沉醉在自己的小宇宙,但隨著年紀漸長,我們逐漸喪失了發夢的能力和勇氣,默默忍受社會給我們的編排。做好大人眼中的「乖乖仔」,就叫做「長大」。讀好書,好不容易上到大學,體制又像推土機,壓碎每人的自我,將他們重新堆砌成機械人。出來社會為兩口奔馳,然後告訴我們,這個叫作「腳踏實地」。走入階級森林般的社會,多做事、少投訴,原來最大的美德,就是「安守本份」。堅持理想似乎變成乞食的代名詞,儲首期、供樓、供書教學、儲錢為退休,成為每個香港人的生命公式。全速前進的時代巨輪底下,蟻民早已氣喘如牛,又哪容得下半分發夢的空隙?

  這是一個沒有願景的城市。樓價高、物價貴,產業單一化,空氣質素差,都市壓力大,年輕人缺乏上流機會,文化音樂猶如死水,香港的問題,每個港人隨口都說得出十樣八樣。然而我們不斷批評、質疑現有的價值和生活,卻提不出另一套更可行的生活方式,於是一個城市失去了一套共同的願景,最後就是繼續埋首舊有框架,過這種我們明知沒趣的人生,這其實是很可悲的。一個人沒有了夢想,這還是個人的問題,但當整個城市都沒有了願景,那就是這社會有病了。香港人經常緬懷的七八十年代,常標榜的所謂獅子山下精神,說到底就是搵食、發達。但是「倉廩實而知禮節,衣食足而知榮辱」,過了遍地黃金、魚翅撈飯的年代,可否尋回一些人文精神、社會價值,多一分願景,少一點利慾,好讓下一代知道我們不是除卻錢錢錢錢,然後就一無所有?

香港二戰時期淪陷照片,今日香港主權移交十五年載,亦與二度淪陷無異

  這是一個沒有前途的城市。曾幾何時,我們沒有如此絕望的,那個時候還有一些自由、人權、法治,好讓我們引以為傲。但在今天的赤化風暴下,很難想像我們還有何前景可言。豺狼上台後,很多人的看法是很灰、很沮喪,好有城池終於淪陷的感覺。跟暴政周旋了二十多年,曾經我們想像過它會有丁點廉恥,會信守不犯井水的承諾,曾經我們天真地幻想過回歸後明天會如何如何的好。直到今時今日,不大可能還會有人相信董伯伯「國家好,香港好」的空廢口號,今天我們只知道甚麼叫引狼入室。街我們上過,罵我們罵過,可以做的似乎都做完了,跟暴政對抗彷彿有一種強大的無力感,一盤盤冷水淋到頭上。不是說我們要犬儒的放棄反抗,但說實的真沒甚把握,可以堅守自由堡壘多久。陰霾密佈,前路只見更暗更黑,不知還離光明多遠,更可恨的是許多人對暴政冷眼旁觀,以為馬照跑舞照跳就與己無干。 

  世道如此,有識之士更有應有一份匡正道義的承擔。孟子曰:「天下溺,援之以道」。要拯救城市於衰亡,先要道濟人心。細水流深,多喚醒一個人,要毀掉鐵屋,你不能說決沒有露出曙光的希望,對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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